靜湖風蘭

強者我同學老強曾說，在古代，就算被貶官，也得恭恭敬敬的寫上「謝表」一篇，以示感謝之意。古代被人陷害而貶官者有之，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你被人家婊了（而且是非常清楚，並不是後知後覺），還得向他道謝，真是悲慘。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麼句話：「婊人者，人恆婊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心懷婊人之心，總有一天也會被婊。我想了一下，想起有件史事最能說明這句話，特此記之。

先說明一下時代背景，事情發生南北朝時代的南朝宋，該朝大概除了宋文帝劉義隆外，其他皇帝都有惡名。然而這位皇帝也很慘烈，竟然被自己的太子劉劭（袁皇后所出）和寵妃潘淑妃的兒子劉濬聯手作掉了。之後眾人群起而攻之，又把這兩個逆子作掉，最後繼承大統的是劉義隆的第三子劉駿，後來稱為宋孝武帝。

照理說能收拾亂局的皇帝應該很了不起，但他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起初他見自己的堂妹頗有姿色，要納入宮中，但是同族同姓不能通婚，於是就讓堂妹改稱為殷氏， 稱殷淑儀。劉駿的叔叔劉義宣因女兒被強佔之事感到憤怒，起兵造反，叔姪兩個撕破臉，結果被擒處死。後來殷淑儀早死，劉駿哀痛欲絕，追封她為貴妃，謝莊還為她寫了一篇誄。不僅如此，劉駿曾下令要官員當場痛哭，誰哭得最悲傷就予以嘉獎；另一方面，做了一個特殊的棺材，類似抽屜，可以隨時拉出再一睹愛妃面貌。妃子可以讓皇帝悼念成這樣，可見她受寵的程度。（但是寫哀誄拍馬屁的謝莊後來可倒大霉了......有人有興趣的話再說吧。）

除此之外，劉駿的宮闈秘辛還有一筆爛帳，和他的母親有關。他的母親名叫路惠男，是文帝的淑媛。史書上記載，劉駿每次去路太后宮裡請安問好，都是待了很久沒出來，於是就有些不好的耳語流傳，卻又無法得到證實。但既然都說「有醜聲」，自然後代說八卦閒話者都相信這對母子有一腿。殷淑儀死後兩年，劉駿也隨之而亡，當時不過才三十四歲。接任的皇帝是太子劉子業，路惠男也以五十二歲之齡做了太皇太后。

然而，劉子業當時雖只是個十六歲少年，當起皇帝可真是暴虐無道，於是他的叔叔劉彧便與劉子業的親信合謀，趁機作掉他。小皇帝被殺之後，他那荒淫無道的姊姊山陰公主劉楚玉，以及據說「有乃兄之風」的弟弟劉子尚，都被賜死。原本被劉子業作賤許久的劉彧，也就這麼當起了皇帝，稱為宋明帝。

但是宋明帝的位置，一開始還是受威脅的。原來劉子業暴虐無道，早就有人想改立其弟劉子勛，只是沒想到劉彧搶先了一步，儘管如此，仍然有很多人支持劉子勛。此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太皇太后路惠男，她並不是劉彧的生母，也不是嫡母（她是文帝的妾，嫡母應是文帝袁皇后），有人就認為該廢去其太后稱號。可能是劉彧因為自己位置還沒坐穩，只好聲稱因生母沈容姬早逝（其實沈容姬過世時，劉彧都已經長大到結婚生子了），路惠男曾經養育他，如同養母，仍尊為太后，待遇照舊，這樣一來兩方的面子也都保住了。

不過，路惠男這「養母」可是和他一點也沒有母子情分。她在劉子業死後沒幾個月也突然暴斃了，《宋書》不提死因，但《南史》卻另有記載。原來當時劉子勛被認為很有可能回來取代劉彧，對於路惠男來說，自己的親孫子當然比丈夫其他小妾生的兒子可愛，於是她便起了殺機，準備毒酒要給劉彧。劉彧拿起酒杯時，一旁的侍從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感到有異，便說要先請太后飲用。這下路惠男可糟啦，如果推拖不喝，豈不是證明這酒有問題？但是喝了就是必死無疑啊。結果她無法拒絕，只好將毒酒一飲而盡，當然就死了。

說了這麼落落長的故事，其實就是證明一件事：「婊人者，人恆婊之。」路惠男想婊劉彧，沒想到立刻就被婊了回來，而且她應該沒想到被婊回來的速度竟然這麼快。而這個故事也給了我們一個啟示：「婊人之心不可有，防婊之心不可無。」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