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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azamurai02  

 

片名:《搞笑武士》(《さや侍》
年份:
2011
導演:松本人志
演員:野見隆明、熊田聖亞、板尾創路、柄本時生、涼、
ROLLY、腹筋善之介、清水柊馬、竹原和生、伊武雅刀、國村隼

情節:

野見勘十郎(野見隆明飾)本是伊香藩士,因故脫藩而遭通緝,四處流浪,並遭三位賞金獵人(分別為涼、ROLLY、腹筋善之介飾)追殺。雖數度身負重傷,但在女兒多惠(熊田聖亞飾)的照顧之下,得以康復。一天夜裡,野見行蹤為官府知悉,終於被五花大綁送至多幸藩。然而,多幸藩有個奇怪的規矩,凡是遭逮捕的犯人皆有機會無罪開釋,條件是必須在三十天內逗笑因喪母而鬱鬱不樂的小少主(清水柊馬飾),如期滿無法達成任務,那麼犯人就得切腹自盡。於是,野見被關入了大牢,兩名獄卒倉之助(板尾創路飾)與平吉(柄本時生飾)見多惠一直尾隨在後,也放她入獄,一同坐監。

由於在此之前,已有十三個犯人因任務失敗而自殺,於是獄卒也對野見沒什麼期望。每天早晨,野見會被送到藩主(國村隼飾),小少主病懨懨的躺在一旁,倘若少主觀後不笑,藩主就會撿起一顆金平糖丟入口中,家臣(伊武雅刀飾)就會宣布離切腹還有多少天。第一天,野見以果皮覆蓋眼睛跟嘴,裝做鬼臉樣,任務失敗。之後用鼻子吃麵、跳肚皮舞,依然不見成效。多惠感到父親丟人可恥,屢次要求他自盡。門外獄卒聽見這對父女吵鬧,告知如果野見死在獄中,將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此時野見正在練習跳泥鰍舞,獄卒見狀,將便當筷子折成兩半,給他撐在嘴裡扮鬼臉。雖然泥鰍舞依然不得少主歡心,但兩個獄卒或許是生活太苦悶,也或許是看野見每天想不出好點子太可憐,於是開始日日為他設計搞笑橋段,諸如跳火圈(雖然表演當天竟下大雨)、吞下黑紅二色金魚並吐出指定顏色的那隻、與多幸藩特產大章魚搏鬥(多幸發音TAKO,即日文的「章魚」。附帶一提,原本野見脫逃的伊香藩發音是IKA,即日文的「花枝」。)、一人表演雙人相撲等等……。然而這些表演都未能使少主一笑,就這麼過了將近大半個月。

多惠每天都擺出對父親感到羞恥、不以為然的模樣,倉之助都看在眼裡。這天野見押回獄中之後,兩個獄卒靈機一動,要求野見練習跳繩。野見身手不靈活,屢屢失敗,倉之助故意藉此機會苛求野見,將多惠激出。於是,開始了三人一起合作想點子的日子,並且得到藩主准許,在藩邸以外的場合進行搞笑演出。首先,他們在湖水(或海岸)邊,將野見當做炮彈一般,塞進大炮發射。雖然少主還是無動於衷,但是旁觀的鄉民都感到非常好玩,藩主本人也覺得頗有趣味,從此在鄉民的熱烈反應下,每天都開放鄉民一同觀賞野見的演出。於是野見的搞笑也就越來越多樣性,鄉民們都看得很高興。藩主甚至數度看到忘了吞金平糖這回事,然而家臣卻也已經訓練到完全不用看藩主的動作,便逕自宣布野見失敗,令藩主甚為失望。

在一次表演「人肉煙火」時,激起的砂礫不小心刮傷了少主的手,多惠注意到此事,夜裡要求倉之助設法讓她見到少主。她帶著野見常用的草藥潛入藩邸,見到臥床背對她的少主,說出了野見的過往:野見的妻子即多惠之母,之前因病過世,痛失愛妻的野見遂拋棄了武士的刀刃,腰際掛著刀鞘便離開伊香藩,從此父女二人浪跡天涯。這話不知少主有沒有聽進去,但隔日野見表演撞破數道紙門並獻上懷中蛋糕時,少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往後數日,他們也無功而返。

在即將結束的前一天,平吉突然告知一件他打聽來的消息:聽說藩主夫人生前總會與少主玩紙風車,如果以紙風車做為搞笑的點子,說不定可以使少主高興。因此在第三十天時,他們搬出了巨大紙風車,表示野見將要吹動它。然而風車太大太笨重,憑野見一己之力根本吹不動,雖然周圍的鄉民都為他打氣,但他根本什麼也做不成。就在此時,一陣巨風吹來,轉動了紙風車,但隨即又停了。最後巨大的風勢竟然吹倒了整隻風車,野見與多惠拼了命的抱扶著那風車。少主還是沒有笑,卻突然從病榻上站了起來,令藩主大感震驚。正當家臣宣布野見沒有達成三十天任務,應當自盡時,藩主卻把家臣叫去耳語,原來是藩主決定再給野見一次機會,在明天執行切腹之前,允許他最後一次搞笑,如果事成,就不必切腹。野見被送回牢中,藩主命人送來美酒與野見最愛吃的玉米,獄卒們認為藩主表態很明白,他是要原諒野見了,兩人並你一言我一語為野見設計最後一天的搞笑內容──以「辭世詩」(武士死前吟誦自陳心志的詩句)做為笑點。然而野見卻完全沒有聽他們的講話內容,吃飽喝足後便獨自睡去。

最後一日,野見換上了素淨的白衣,被押至藩邸途中,遇到平日常在鬧區裡見到的行腳僧(竹原和生飾),撞了他一下。至藩邸後,藩主下令拿大傘遮住少主,少主有沒有笑由他說了算,圍觀的鄉民皆知這是藩主有意釋放野見,只要野見隨便講點什麼,藩主都會說少主已笑。兩名獄卒滿心期待野見能說出他們昨晚編出的辭世詩,但野見卻始終不動聲色,連藩主都大感訝異。最後,野見竟拿起眼前那把刀,切腹自盡,血濺四方。原本安排在一旁的介錯人(為切腹者斬首之人)也很驚訝,只好一刀揮下。

見到父親慘死的多惠,一路哭著奔跑,回到了父女最初流浪的郊外。只見那位行腳僧前來,拿出了野見的遺書,一字一字的向多惠吟唱出來:「爸爸死了……回到媽媽的身邊……爸爸生下了妳,妳以後也要生下爸爸……」

最終,多惠來到了野見的墳前。此時少主已經敞開心胸,回復過往的光采。他們兩人彷彿見到野見穿著那身白衣,做出在搞笑三十天時其中一回的表演動作:把頭縮下去,又伸起來,說著「我頭斷了~又長出來了~」……

直到數百年後的今天,人事已非,光景已改,但野見的墓卻仍好端端的矗立在那兒……

 

*          *          *

原本以為導演是著名諧星松本人志,而標題又來個「搞笑」二字,那麼至少應該會和去年金馬影展中《漫才幫》(導演品川祐,也是搞笑組合「品川庄司」的成員)的等級一樣有趣。然而在看完這部片之後,竟然令人熱淚盈眶。本片在「搞笑」之餘,卻帶來更多的悲哀、無奈。

野見在妻子死後,形同於行屍走肉一般,拋棄了刀劍,卻又捨不得其武士表徵之一的刀鞘,即使被獄卒押著行走在路間,刀鞘掉落,無人給他撿起,他便不再行走。故而可見,他既不願當武士,又放不下曾是武士這回事。其女多惠年紀雖小,倒是個十足的武家之女。當父女一同被關在牢裡時,多惠見父親為了苟延殘喘而醜態百出、丟人現眼,數度怒斥要他自盡。野見對於多惠,從不喝斥,只曾經要求她在他肚皮上畫個人臉圖案,好讓他練習隔日的搞笑演出。甚而說,野見幾乎沒有發出過什麼自己的聲音,究竟他想法如何,卻完全沒人清楚。他從未表明自己想不想自盡,即便想,自己卻是沒有刀的,而獄卒也不會允許;即便不想,一旦三十天過完,少主仍無反應,藉時還不是死路一條?於是乎,野見在這三十天內,完全是個無力自主、窮途末路的武士,雖然活著,卻也與死去了無異。

兩個獄卒為他出餿主意出上了癮,不斷想些奇奇怪怪的點子,像是吞金魚、跳火圈、與超大章魚搏鬥等活動,任何正常人類用膝蓋想也知道,獄卒們的點子十之八九全是玩命,野見竟然還能大難不死。獄卒的生活看來也窮極無聊,年輕的平吉每天過得就是吃便當、張嘴發呆、哼哼小曲的生活,中年的倉之助相較之下雖然成熟事故多了,但一樣也是過著死板無趣的日子,更何況在此之前,他們至少已看過十三個囚犯因三十日搞笑不成而送命的案例。一開始他們只是依往例行事而已,卻意外的幫起了野見,或許就是在無趣死板生活中找出一點樂子。起初看來,他們真的只是為了好玩,野見也任由他們隨意擺佈,毫不抵抗──事實上,他也無力抵抗。平吉只是顧著玩,倉之助卻看穿了野見和多惠之間的羈絆。多惠口中嚷著父親丟臉,不如死死算了,實際上卻又關心且擔心父親的搞笑進展。她當然不希望父親死去,自己已經沒有母親,若再失去這個相依為命的父親,她將要何去何從呢?

由三個賞金獵人的行動,也帶出了鄉民們對野見看法的轉變。打從開場起,賞金獵人接二連三出現,就是為了抓野見討賞,當野見被官府抓去時,三人真是憤怒了一陣子。然而當野見開始公開表演每日搞笑起,這三人天天都去跟鄉民進到藩邸裡看熱鬧,由原先對野見的敵意(三味線阿龍拿樂器割得野見頭破血流、拿洋槍的那位送了野見兩顆土豆仁、光頭壯漢則把野見弄得到處骨折),轉而對他的支持、呼喊,所有鄉民都不希望野見死,甚至樂見藩主寬容大度,稱藩主「慈悲為懷」。

藩主自己更是在三十天內,數度被野見逗得嘴角上揚,起初他見兒子仍不笑,只好惋惜的撿金平糖吃,到後來已忘我到不想撿金平糖,但家臣卻逕行宣告野見將死時,他還白了家臣一眼。藩主一直想留野見生路,只是苦無藉口。好不容易等到兒子有了異於以往的反應時,他抓準這個機會,做出各種小手段,就是希望能讓野見能全身而退。如此一來,不但野見保住小命一條,藩主也能搏得慈悲美名。只不過從來沒人料到,野見已經不想活了。最終一日,明明只要出一丁點聲音就能活命,偏偏野見卻選擇自盡,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切腹用的那把刀插回自己懸空已久的刀鞘。他雖然生前是個極為失格且丟臉的武士,但死也要死得像樣些。於是,他拋下了多惠,如此棄世。

儘管末尾透過行腳僧的歌曲,將野見一直以來沒能好好和多惠說過的話娓娓道來,賺人熱淚,但個人還是不免覺得,編劇並沒有把故事說得完滿,對於野見的心理轉變並沒有交代清楚。野見起初脫藩逃亡,是不想死;屢次遭賞金獵人暗算重傷,是死不了;兩個獄卒與小女兒幫他想點子、打聽消息,藩主被他逗樂而不願殺他,是謂人和;當做出巨大紙風車卻怎麼吹都吹不動時,忽有狂風奔至而吹動扇面,是謂天時。上天註定野見不該命絕於此,而在大風車被吹倒時,野見與多惠合力抱住那最後的希望時,更可見多惠是希望野見活下去的。然而,野見最後竟選擇步向死路,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事實上,野見在執行懷抱蛋糕穿破紙門的過程時,也露出了一些端倪。第一扇紙門,他很輕易的撞破了。但是越到後來,越穿不過去。其實那紙門感覺上並不甚厚,野見卻越來越疲軟無力,或許可以看做是他已身心都無法負荷的暗示。他明明仍把自己看做是半個武士,所以對於失去了刀的刀鞘仍愛惜不已,如今成為階下囚不說,還像個弄臣一般,為了苟延殘喘,在藩主面前獻醜。藩主是真的愛惜他嗎?或只是看他可憐?而那些每天都擠到藩邸來看熱鬧的鄉民們又是抱著什麼心態呢?是真的期望不該濫殺無辜?抑或就純是看熱鬧在外頭大聲嚷嚷而已呢?

野見這個角色在劇中說話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而且說話也多是搭配搞笑時需要的台詞而已,或許這是因為當初飾演的演員野見隆明並不知自己是被抓來拍電影的緣故吧,而且他又是個素人,並沒有接受過表演訓練。被設計的出演或許也就造成了「野見」一角(個人甚至懷疑當初為了讓他被矇在鼓裡,於是索性給男主角起一個跟他本人相同的姓)在演出上的侷限性。對於野見過去的生活、心理,並沒有什麼敘述,而是由旁人(多惠與三味線阿龍)的話語中,才得見一二。就連最後的遺書,都不是他本人親口說的,而是由行腳僧代為轉達。野見真正的作用,似乎只是出來「搞笑」而已(與其說搞笑,還不如說是一再被惡整,因為除了最初頭幾天是他想出不好笑的點子外,其他都是獄卒代勞)。

當然,野見的自殺,也可以解釋為他不想再受人擺佈的結果。三十天搞笑中,絕大多數時間他都默默接受獄卒和多惠的安排,完全沒有自己的發聲餘地;藩主一開始聲稱若少主不笑,就要他死,事後卻又試圖保他小命,結果他一人性命全繫於藩主喜怒哀樂之上。或許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如果最終要背負是天時地利人和等壓力繼續活下去,為何不能做出自己一生中唯一的決擇?於是,他選擇像個武士一般的死去。但這也僅是個人的揣測,因為劇中對於野見本人心理的鋪排,實在太少,留下了許多的謎團。

不料野見死後,少主竟然終於能夠真心展露歡顏了,與多惠在野見墳前一同見到他的亡靈。電影內容,雖不必過度揣測,但這一段還是留了一些遐想的空間:失去父母的多惠,她後來何去何從呢?而少主究竟為何終於笑了?少主和多惠是否有更多的發展呢?從兩個小孩玩成一團看來,也可能有好的結局吧。藩主雖有心留野見一命,卻也是害死他的元兇(因為莫名其妙的搞笑三十天法規!),或多或少都可能有去照顧野見的遺孤吧。

最終在黑底白字的主角群演員名單結束後,竟出現了一幕現代的畫面,那是在街道之間竟還保留著野見的墓碑,即使從江戶時代迄今數百年,仍屹立不搖。究竟這一幕出現的意義是什麼呢?事隔數百年,無論是伊香藩或是多幸藩,早就已不復存在,即使是豪華的多幸藩邸也沒能留存下來,卻留了這麼個古墓。當初多惠與少主曾在墓邊看見真心散發搞笑氣息的野見亡靈(要知道,野見生前表演這招時,其實是要死不活、依樣行事的),而如今其墓尚存。或許導演想藉由這些小段落,傳達如此的訊息吧──

野見精神不死,搞笑永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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